原創: 張玉庭 清代徐述夔《八洞天》卷一《補南陔》載:舊時讀書人一但金榜題名,便躇躊滿志地要辦四件事,哪四件?“起它一個號,刻它一部稿,坐它一乘轎,娶它一個小。”想來也好笑,從金屋藏嬌到揚名天下,這讀書人全想到了,正所謂“全方位”開發,“全天侯”努力,非要好好“風光風光”不可,“風流風流”不可。 發人深省的是,如今的某些人,一但當了官,便也要雄心勃勃地辦四件事,哪四件?說出來怕是讓你嚇一跳!這就是,“坐它一部轎,玩它一個妙,撐它一個飽,買她一個笑!”不是嗎?細察那些在反腐斗爭中已被查出并法辦了的貪官,也的確是這個熊樣:公費吃喝,公費旅游,公費“三陪”,公費美容,那才真是“風流”且“風光”呢!自然,這極少數的敗家子們,也在敗壞著黨風,毒化著社會,遭到了黨內外群眾的齊聲譴責。 西方有句名言:“權力導致腐敗,絕對的權力導致絕對的腐敗。”這是資產階級的一位社會學家說的,當然不是絕對真理,但,這話卻又偏偏不幸言中了--這就是,我們的某些官員確實在憑借手中的權力成就著他們心目中的四件事。 上述四件事,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們的法律,也絕不會對此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換言之,此類“風流人物”如不懸崖勒馬,是遲早會被歷史押上審判臺的。至于結果,也就必然是:“點它一個名,對它一個號,拍它一個照,上它一個銬”。 反腐,好! 不斷加大反腐力度,好! 老百姓一千個擁護!一萬個擁護! 張玉庭 安徽作協會員 +10我喜歡
作者簡介:楊仁才,復轉軍人,一個具有文學情懷的知名企業家。 【小小說】 夢 想 一只兇猛的老虎追趕著他。他在前面跑,老虎在后面追,穿過了叢林、山崗,嶙峋的懸崖峭壁擋住了他的去路。老虎咆哮著、怒吼著向他撲來。老虎張著血盆大口,張開粗壯的兩只前爪即將 他撲倒在地。老虎饑餓難奈,看樣子他是插翅難逃。落于了老虎之口,恐怕連骨頭也成為老虎的腹中之物。 突然他變成了得道的神仙,騰云駕霧向天宮飛去。 老虎在地上睜著燈籠般憤怒的大眼睛,張著血盆大口,只有望天興嘆。 眨眼的功夫,他到了天宮,金碧輝煌的天宮各路神仙齊聚在此。他向玉帝告著御狀,要求玉帝派遣天兵天將,下凡去抓拿那要吃人的老虎。 玉帝吆呼了一聲:“雷神、電神、風神、雨神到此。” 雷神、電神、風神、雨神呱呱叫著來到天宮,齊聲道:“玉帝有何吩咐?” “命你四路大神前去捉拿那吃人的老虎。”王帝龍顏大怒道。 四大路神齊聲道:“遵旨!” 雷神、電神、風神、雨神駕著云彩向凡間而去。 電神用手劃了一道弧線,頓時萬里閃電照亮大地。 雷神拿起響雷錘用力一敲,頓時雷聲震耳欲聾,天崩地裂。 風神猛吹一口長氣,頓時狂風驟起,樹木連根拔起。 雨神一聲長嘯,頓時大雨如注,瓢潑而下。 雷神、電神、風神、雨神使天空烏云滾滾,大雨瓢潑如注。 大雨透過破舊的房屋,直打在孟多的臉上,把孟多從夢中驚醒,原來外面正下著大雨。孟多一骨碌從破爛被子里爬起,擦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忙拿起一個大臉盆接漏下的雨水;他急忙又拿起一個大腳盆接另一漏水之處。免得雨水將被子淋濕,自己連個裹身子的干被子都沒有。 孟多哪是什么會騰云駕霧的神仙,他是愛做夢的凡人。 外面雷雨交加,雨水直打得臉盆、腳盆呼呼作響。 孟多當嬰兒時在搖籃里就喜歡做夢。睡夢中露出微笑,而開懷大笑時那一定是好夢;有時從睡夢中被驚醒,被嚇得呱呱大哭那一定是惡夢;到底夢見了什么因他太小,不會說話,恐怕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這小家伙太愛做夢了,他的父母干脆就叫他孟多。因他姓孟,叫孟多最合適不過了。 孟多長大后一如既往的愛做夢。孟多的媽媽帶他去看醫生,醫生開了“安神補腦丸”給他吃,但不見孟多好轉。去多了,醫生發起了脾氣:做夢是人的天性,根本就不是病,也無藥可治,能治好做夢的醫生還沒出世;愛做夢有什么不好,寫小說的有夢幻小說,不是還有個口號叫做為夢想而奮斗嗎!有的把名字取成夢鴿、夢晴、夢雨、夢雪、夢帆等等叫夢的多著呢。夢是個很美妙,很奇妙的東西;沒有夢,不做夢的人有嗎? 既然醫生都治不好,孟多只有回去繼續做他的夢。有時真的很奇妙,孟多做夢娶媳婦直把他笑醒。 孟多十幾歲就死了爹媽,他讀書又不進字,混到初中畢業他再也不跨學校的門了。他擦過皮鞋,在工地上幫過小工,只要工錢一發不用完他是不會做事的;長期身無分文的他,直到三十多歲還沒娶上媳婦。 孟多還是愛做夢,有時夢是色彩斑斕,有時光怪陸離,有時是嚇得一身冷汗的惡夢。最奇特的夢是他變成了女人,被別的男人當媳婦娶走,入洞房的尷尬真讓孟多難以啟齒。 這晚,孟多又做了一個夢,他夢見自己撿了一車金子,孟多被一車金光閃閃的金子喜得笑醒了。他興奮的再也睡不著覺了,他索性坐起來,靠著床頭美美地想起來:我要有一車金子,買最好的別墅,買最好的小汽車,娶世上最最最漂亮的媳婦;吃山珍海味,么樣的好吃吃么事,么樣好穿穿么事,哪兒好玩哪里玩;請保姆洗衣做飯,請司機開車拿杯;晚上摟著漂亮媳婦睡覺,抱著漂亮媳婦睡覺最美。趕緊睡覺,說不定真做個抱著漂亮媳婦睡覺的美夢;那夢真奇妙,孟多最喜歡做這樣的夢。 孟多一連幾天都做夢到金子。孟多感覺奇怪了,原來做夢有時是好夢,有時是惡夢,這幾天都是夢到金子,莫非我孟多要石來運轉,夢想成真,真的要發財了! 這樣想著,孟多就又做了一個夢,他夢見街上路邊的垃圾桶里裝的不是垃圾,裝的全是金子。這個夢更具體,垃圾箱里是金子,醫生講過:要為夢想而奮斗;老師常講:要去追尋夢想;我明天早起就去追尋夢想,夢里不是講垃圾桶里全是金子嘛。 第二天早起,孟多臉沒洗,牙沒漱,早沒過,他來到路邊的垃圾桶旁,在垃圾里翻找著東西。孟多翻著翻著眼前猛然一亮,他翻出一個精致的包裝盒,打開一看,果然是金光閃閃的金首飾;有手鐲、耳環、戒指、項鏈,特別是金光閃閃的金項鏈足有半斤重。孟多心里怦怦直跳,他欣喜萬分,難道我孟多真的要夢想成真。難怪這幾天天天晚上夢到金子,今天真的遇到金子了。 孟多小心翼翼地將盒子抱起,生怕別人發現,揣在懷里快速地離開了。 回到家里,孟多打開了盒子,頓時房里熠熠生輝。孟多臉上笑得像一朵鮮花,孟多喃喃道:“我發財了!我發財了!”孟多心情稍平靜一會,他抱起盒子走出了家門, 他要到金店里去將這些金子賣掉。 孟多站在金店的柜臺外等待著金店老板將他那些金首飾兌換現金。有了錢他好去瀟灑,再去追尋他的夢想。 金店老板拿著孟多的金項鏈對孟多道:“你這不是真金子。” 孟多驚詫地道:“那是什么?” “小孩玩具。”金店老板道。 “值多少錢?”孟多問道。 “二十元。”金店老板瞅了瞅孟多,又瞅了瞅孟多的首飾盒。 孟多一下子驚得目瞪口呆,他的精神幾乎要崩潰了。邪了門了,自己夢想的金子怎么這么不值錢呢?沒有錢怎么去實現我的夢想…… +10我喜歡
作者簡介:平凡,原名劉高田,山西省忻州市人。平凡人生,書寫平凡故事。小說詩歌等作品散見于網絡和微刊。 一 “鳳兒,吃飯了,你不從小就愛吃媽媽做的蔥花面嗎,看,蔥花面來了!” “誰是鳳兒,是叫我嗎?誰說我愛吃蔥花面了,不吃,就不吃!你這個叫媽媽的人真討厭,真討厭!不看人家正忙著嗎,去,去!” 陳嫂手里端著的面條被女兒玉鳳一把打落在地,碗被打碎了。剛出鍋的湯湯水水濺在了陳嫂的臉上手上,感覺很燙人。又薄又細的手搟面,還有面里加的蔥花荷包蛋和大小不一的碎碗片一起摔得滿地都是,一片狼藉。 “唉,這都造的什么孽啊,好好的閨女被撞成這樣,還不如十歲的小孩懂事,這可如何是好呢?”陳嫂邊收拾邊自言自語。 “愛吃不吃,餓死活該!好好的婆家不嫁,大喜的日子里去撞火車。這下倒好,吳家要退婚,二十好幾的大閨女了,難道就讓我們一輩子這樣養著?” 聽到響聲推門進來的是玉鳳的父親陳大雷。邊說邊氣沖沖地搶走了玉鳳手里正擺弄著的一張照片,就要往正燃著火的灶臺里面塞。 “火車,火車,嗚……嗚……不許燒,哇……”隨著一聲尖叫,一轉身把自己的腦袋用力地向墻壁撞了過去。 照片終究沒有被燒掉,陳嫂從丈夫手里搶了回來,慢慢地遞在了鳳兒手里。 母女倆緊緊地抱在了一起,淚如雨下。 二 秋風夾著細雨,不時地還有楊樹葉槐樹葉柳樹葉從枝頭飄落下來。玉鳳站在路邊已經很久了,漆黑的夜像一塊布一樣籠罩著她瘦弱的身體,看不清臉,誰也不知道此刻呆呆地目視著前方的她心里在想什么。 偶爾有大卡車面包車或者小轎車從玉鳳的面前駛過時,刺眼的車燈打過來,直晃眼,泥水也會或多或少地濺在她的衣褲上。 但對所有這些,玉鳳好像全然不顧。偶爾有好心的司機以為她想搭車,停下來和玉鳳說話,這時的她也不搭話,只是高高地舉起手里的照片,“火車,火車,嗚……嗚……” 地對著司機大喊大叫,司機便以為是遇著了瘋人,只好狠踩油門一溜煙又把車開走了。 “鳳兒,回家啰,鳳兒,回家啰!” 陳嫂一路叫著女兒的小名朝路邊走去,高一聲低一聲讓村里人聽著都能感覺到一種心疼和無奈。本來陳嫂知道玉鳳在哪里,可以直接走過去把玉鳳領回家,她心里也明白任憑自己怎么喊,女兒玉鳳也不會應聲。 但是每天的這個時間就像定了時間的鬧鐘一樣,陳嫂的喊聲就會出現在村落的上空。 老年人說,陳嫂這是不知聽了哪位陰陽先生的指點,在為女兒喊魂呢。說不定哪一天,玉鳳的魂兒就會真的被母親凄凄慘慘地呼喚回來,風兒又會像以前一樣有說有笑地甩著烏黑發亮的大辮子出現在人們的面前。 鳳兒出事差不多是在一年多以前了。陳大雷做主為女兒定了一門親事。說起來這門親事確實也不錯,男方是離陳家莊十幾里路的太平村吳立貴的兒子吳凱輝。 這吳立貴可是遠近聞名的闊佬,開磚窯跑運輸種大棚開超市,什么賺錢干什么。 吳立貴在村東村西各有一棟小二樓,高門大戶,遙相呼應,幾乎成了太平村標志性建筑。有喜歡看書愛看電影的人邊學著故事里的情節,把村東頭吳立貴的住處叫做吳公館一號,把村西頭準備給兒子吳凱輝結婚的院子叫做吳公館二號。 能做吳公館二號的女主人,那可是多少人家求之不得的事,偏巧這好事就被陳玉鳳碰上了。吳立貴的大兒子吳凱輝也是二十五六的小伙子了,長得濃眉大眼,開豪車穿名牌,一副公子哥的派頭,屁股后頭的俊俏姑娘跟著一大串,南來的北往的說媒穿線的也是絡繹不斷。 卻也怪了,這個吳凱輝是哪個也看不上眼,每日里不謀正事,在街面上和一群混混海吃胡玩,著實讓吳太平夫妻倆犯愁。 正月里鬧元宵,吳凱輝和一群人吃了肉喝了酒搖搖晃晃在鎮子里看紅火,迎面走來了陳家莊的秧歌隊。秧歌隊里扭在最前面的姑娘面如桃花、蜂腰細柳,真的如吸盤一樣把吳凱輝的眼球吸引了過去。 秧歌隊從南街扭到北街,吳凱輝從南街看到北街。秧歌隊從北街扭回南街,吳凱輝又像搖尾巴的狗一樣一路跟著回來。吳凱輝的雙眼一刻也不離開那個姑娘,就是玉鳳。 媒人到了陳家的時候,陳嫂和玉鳳恰好走親戚不在家。媒人把吳家公子看上了玉鳳的事一說出口,陳大雷的臉上就像旱地上盛開了喇叭花,笑得連褶子都沒有了。陳大雷做夢也想不到這樣的好事會降臨到自家的女兒身上,顧不上和家里人商量便自作主張答應了這門婚事。 “太平村的吳立貴托人來說媒了,開口就給十萬元的彩禮,財大氣粗的很啊!”天快要抹黑時陳嫂母女才從親戚家回來。沒等娘倆的腳邁進門,陳大雷就開始向她們報告了喜訊。 “什么,讓我嫁給太平村的陳家?憑什么啊我的事我做主,不用你們多操心。”父親的話像炸雷一樣一下子把玉鳳打蒙了,撂下一句話調頭跑出了大門。 一切好像真的由不得玉鳳了,陳大雷大包大攬和吳家商定好了所有的事情,成親的日子就定在臘月初八。 臘月初七,灰蒙蒙的天空飄來了入冬后的第一場雪。第二天就是女兒玉鳳的婚期了,陳大雷忙里忙外招呼著眾人,做著該做的事。 哭了三天三夜的玉鳳,眼里好像已經沒有了眼淚,看著擺在自己面前的紅棉襖紅棉褲發呆。她是下了決心不會嫁給吳凱輝的,哪怕去死也不會登進吳家的門。 玉鳳的心里有自己的意中人,那就是本村的柱兒。兩人從小一塊長大,情投意合。但是父親陳大雷早已放出話來,就是打斷女兒玉鳳的腿不嫁人留在家里自己養一輩子,也不可能讓玉鳳和這個從小沒爹沒娘的窮小子配對成親。 可現在,柱兒聽說玉鳳要嫁人,先是在陳家的大門口呼天喊地叫著玉鳳的名字守了好幾天,而最后被陳大雷舉著木棒趕走了,沒過幾天,又有人傳過話來,說是柱子一個人離開了村子,南下打工去了。 聽著心上人痛苦的哀嚎,玉鳳的心幾乎在滴血,但是她一點辦法也沒有。門被緊緊地鎖死了,她想出都出不去,只能聲嘶力竭地喊著柱兒的名字,聲音傳出去很遠,很遠…… 三 玉鳳和吳凱輝的婚事最后還是沒有辦成。 臘月初七的雪從白天下到晚上,飄飄灑灑一直沒有停息。村里人都知道陳大雷在忙著為女兒鳳兒辦婚事,但從所有的臉上幾乎感覺不到一點喜慶的心情。 雪花落在頭上,每個人便像戴了一頂白色的帽子。雪花落在身上,更像穿上了白色的衣服。這些好像都與大門上高掛起的燈籠和張貼好的紅對聯不相搭調一樣讓人感到一種說不出口的壓抑。 “別嚎了,聽著你沒明沒夜不停地哭,遠遠近近的人還以為我老陳家在為誰辦喪事,真造孽!”陳大雷狠勁地敲打一陣鳳兒的窗欞后,也許是累了,也許覺得這大雪天不會發生什么事,便一個人用厚厚的棉被蒙著腦袋睡了。 太平村吳立貴是用六輛小轎車來陳家莊給兒子吳凱輝娶親的。白茫茫的雪覆蓋了路面,天空中偶爾有幾只覓食的小鳥,在樹枝上飛來飛去。車子行駛的速度很慢,路面上壓出了深淺不一的印子。 快要進到陳家莊村口時,前面的車子先停下來,從車里下來幾個半大小伙子,把一串串的鞭炮在雪地上擺成大紅喜字,然后同時點火。一時間,“噼里啪啦”的迎親炮在陳家莊的空中響起,被炸飛的紙屑落在雪地上,殷紅殷紅的,很容易讓人想到了血,也讓人有一種疼痛的感覺。 陳大雷的家現在卻是亂作了一團,迎親的車隊到了,即將成為新娘子的鳳兒卻不見了。村里的耍錢鬼虎二說,后半夜從麻將桌子上下來回家時,看見陳大雷家的門口走出去一串腳印。但他說一晚上輸了好幾百元錢,頭昏腦漲,什么也沒想,回家就睡覺了。 浩浩蕩蕩的迎親車隊在陳大雷的大門外的雪地上整整等了一個上午,卻連新娘子的影子都沒有看見。村里的人里三層外三層站滿了院落,都在看著陳大雷的笑話。更有些嚼舌的婦人,嘴里還說著許多難聽的話,讓陳大雷聽得耳朵一陣一陣直發熱。 吳家的人從太平村打電話過來,說是拜天拜地拜高堂的吉時將到,親朋好友已經圍滿了街頭巷尾,酒席也在樓上樓下擺滿了好幾十桌,戲班子鑼鼓班子一撥接一撥吹拉彈唱紅火熱鬧了大半天,一切就緒,只等著喝喜酒吃喜糖了。 “說說,究竟是什么狀況,車出事了,還是人出事了?明媒正娶的喜事,為什么會辦成這樣,讓陳大雷過來聽電話!”電話那頭說話的是財大氣粗的吳立貴,聽口氣顯然是很生氣了。 “親家,你看,這事,這……”陳大雷吱吱嗚嗚地把女兒玉鳳半夜出走的事告訴了吳立貴。 “新娘子都上不了轎,就別再喊什么親家親家了。姓陳的,你給我說明白,有這么耍人的嗎?給你十分鐘時間,再不見陳玉鳳的面,就讓迎親的車隊返回。他娘的,這都是人辦出的事嗎?” 吳立貴的火氣越來越大,沒等陳大雷再解釋什么,“叭”的一聲把電話掛斷了。 四 吳家的迎親車隊開走后,原來忙乎婚事的人放下手里的活開始四處尋找鳳兒的下落,但是從白天到黑夜沒有得到任何消息。 陳大雷變得煩躁不安,繞著院子不停地走動。陳嫂好像沒有了主意,高一聲低一聲地抽泣。 總算熬到天亮,陳家開始謀劃著去報案時,火車站派出所的電話的電話打來了。說是陳玉鳳在前一天沿著鐵道走,被迎面而來的火車撞了。 幸虧被尋路檢修的工人在雪地里發現,才及時地送到了醫院進行搶救。病人現在還處于昏迷狀態,醫院的一名護士老家是陳家莊人,輸液時認出了玉鳳。 醫院把情況報告了車站派出所,派出所按照線索找到了陳大雷。 十幾天后,陳玉鳳終于醒了。火車撞在了鳳兒的頭上,繃帶緊緊纏繞著,看不見臉上的表情,只有一雙驚恐的眼睛環視著四周,一只手舉起來在空中晃來晃去,好像在尋找什么。 陳嫂鳳兒鳳兒地呼喚著女兒的小名,想把女兒的手握住,換來的是鳳兒一聲尖叫,隨之而來的是胳膊猛烈甩動、“啪”的抽在了陳嫂的臉上,火辣辣的疼。 醫生說鳳兒被火車撞擊后,腦神經出了問題,短時間內幾乎失去了所有的記憶。整整在醫院住了一個月后,手術的線拆掉了,鳳兒的頭頂上留下了細細的幾道疤痕,醫院也沒有辦法繼續治療了,只能建議回家修養,靜觀后效。 照片是在陳嫂整理鳳兒的衣物準備辦理出院手續時,從鳳兒的內衣口袋里掉到地上的。那一刻,鳳兒眼睛突然一亮,猛地撿起照片,用雙手護著貼在了胸口上。 “火車,火車,嗚……嗚……”陳嫂想要從鳳兒手里拿走照片和別的東西放在一起時,鳳兒又是一陣尖叫。 陳嫂再去細看時,終于看清了,照片上的小伙子是柱兒。 “臘月初七的雪夜里,鳳兒肯定是想追著火車去找柱兒的,唉!這娃兒,心里苦啊。全是這個一根筋陳大雷的錯,看上人家的高房大屋,一點不顧及娃兒的感受。這,這……” 陳嫂和鳳兒一路相擁著回到了陳家莊,跟在身后的的陳大雷自始至終不說一句話。 “火車,火車,嗚……嗚……” 鳳兒在前面走,一群小孩跟在后面學著她的樣子喊叫著。 “鳳兒,回家啰,鳳兒,回家啰!” 不分春夏秋冬,不管風霜雨雪,陳嫂每天都會繞著村子喊女兒回家。 陳嫂的聲音高一聲低一聲,凄凄慘慘,讓滿村的人聽著都心里感到難受。 五 “鳳兒,你看,這是誰?柱兒,柱兒回來了,柱兒回來了!” 柱兒真的回來了。柱兒在外面打了十幾年工,如今也是三十出頭的人了。柱兒說,這些年他經歷了許多,也結過一次婚,娶的是他老板的女兒。老板叫陳通,經營著一家不大不小的公司。 陳老板看著柱兒誠實厚道,又吃苦能干,打心眼里喜歡上了他,也很器重柱兒。最后把獨生女許配給了柱兒。老板的年歲也不小了,如果柱兒愿意一直好好過下去,很有可能他就是岳父那份家業的繼承著。 但是柱兒說他結婚后的生活過得并不幸福,他的心里幾乎沒有一天不想著鳳兒,干什么事都心不在焉。 柱兒的妻子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叫嫣兒,南方的女孩子,長得水靈大方,柱兒卻怎么也對嫣兒提不起精神。許多次在本來最應該激情四射的時候,柱兒的懷里擁抱著妻子嫣兒,嘴里卻不停地呼喚著鳳兒的名字。 嫣兒還看見,夜深人靜的時候,丈夫總會一個人起床,從內衣口袋里拿出一張照片看,看著看著眼里好會流淚。嫣兒懷孕了,柱兒又找出各種借口讓她做了流產手術。 打這以后,嫣兒也知道柱兒的心事沒放在自己身上,柱兒真正喜歡的是那個叫鳳兒的人,盡管她從來沒有從柱兒的嘴里聽到過一丁點鳳兒的消息,但她知道這日子終究是過不下去的。 看著小兩口生活的別別扭扭,既是柱兒老板又是柱兒岳父的陳通從女婿柱兒的嘴里問不出原由,又讓妻子去問嫣兒,嫣兒哭哭啼啼和母親說出了一切。 陳通和妻子晚上睡在被子里一合計,決定瞞著柱兒去他的老家跑一趟,等弄清原因后再做打算。 “火車,火車,嗚……嗚……” 陳通一到陳家莊,便聽到了鳳兒的叫聲。再一打聽,村里的一群婦人便把鳳兒和柱兒的事一股腦兒全部告訴了他。 “陳先生,陳太太,我的女婿柱兒是個好小伙子,但他的心事卻在的身上。柱兒對你們家這些年吃的變故一概不知,所以我的意思是讓他回來一次。接下來的的事就一要看柱兒自己二要看你們的態度了,要去要留,也該了斷一下了。”說完這些話,陳通便踏上了返程的路。 柱兒要走了,嫣兒看著他,只說了一句話:把你藏在內衣口袋里的那張照片讓我看一眼,就看一眼,我想知道這個叫鳳兒的女人長得什么樣。 “把這張照片留給我,行嗎?”看完鳳兒的照片,嫣兒卻沒有把照片還給柱兒。 柱兒也沒有強要,背起簡單的行裝,踏上了回家的路。 陳嫂拉著鳳兒的手,鳳兒的眼瞪得老圓。一時間鳳兒的臉上仿佛泛出了少女般的桃紅,不顧一切地把自己的身子投入到了柱兒寬大的懷里,“哇”地一聲哭了。 鳥兒在樹枝上鳴叫,好像唱起了動人的歌謠。 春風吹綠了柳條,柱兒和鳳兒四目相對,十指相扣,好像永遠也不會再分開。 +10我喜歡
原創 曹寇 反常 對張亮來說,回家過年這件事一直是個問題,因為他回答不了村中親友如下幾個問題: 1、你每個月掙多少? 2、什么時候請我們吃喜酒? 3、你快四十了? 所以他好幾年沒回家過年了。今年回來是有原因的。第一,正好房子到期,他不打算在上海再待下去了。為何?他說“上海沒意思”。已經跟趙志明聯系好了,一過完年就到北京去投奔他。當然,微信上,李瑞強在廣州也盛情邀請。但考慮到李瑞強剛結婚生子,“估計去了也不好玩”。所以北京是首選,如果北京不行,那,再說。第二,父母雖然對兒子有種種不滿意,但張亮畢竟是他們的獨子。在田間地頭如刨似拱地苦了一輩子,他們多少有點積蓄。而兒子在外飄蕩至今也沒買房置業。考慮到在村里要點老臉,給兒子一點體面——總不能讓兒子將來跟自己一起擠在村里的房子里吧?現在的鴨鎮已經不時興給兒子蓋房起屋了,年輕人都紛紛跑到鎮上住單元樓——老倆口不顧兒子的堅決反對掏空積蓄并借了一大筆債在鎮上給張亮買了套80多平米的房。木已成舟,“你還是行行好回來看看給你買的房子吧?”張母背著老頭子特意跑到雞圈后面在臘月二十二的電話里哀求兒子。沒錯,張亮在電話里聽到了雞的叫聲。 “主要是沒地方去,”張亮跟趙志明倒是坦誠,他還規勸起了趙志明,“要不你也回吧,你老娘不是身體不好嗎?” 趙志明沒有回他,也沒有說他過年期間怎么安排。如果他們多年的友誼能夠成立的話,張亮認為趙志明在萬家團圓大魚大肉之際,后者只能在京郊的租屋里含淚吃泡面。這是舊歷年前他和趙志明最后一條微信。看時間是臘月二十八。 “完了,”大年初一趙志明突然發來一個信息,“我走不了了。” 原來趙志明跑到湖北X城找女網友過年去了,X城因為新冠病毒封城了,女網友也不能從家里出來跟他會面,他在一家賓館里哪兒都不能去。 “操!” “操!” 即便張亮一直以不關注時事新聞自居,但鋪天蓋地的有關疫情的真假新聞,尤其是朋友圈中趙志明原創或轉發的圖文,不得不讓他覺得這事確實是個事。所以在整個疫情期間,除了吃飯睡覺,玩手機看疫情進展成了他生活中最大的內容。因為這涉及到湖北X城何時解封?趙志明何時返回京郊?自己何時動身出發?父母還是那個父母,問題還是那些問題,老實說,他真的在家里待不住。他也從來不覺得“媽媽燒的飯菜是世界上最可口的飯菜”這句話有什么道理可言。 也正是因此,他才發現一個讓他不得不面臨的嚴峻問題,雖然寬帶早已村村通,但囿于他長年不在家,家里沒有無線網(父母使用的是完全不需要WIFI的老人手機),村中其他人家亦同理。鎮上新買的房子更別提了,還在建設尚未交付呢。幾架高大的吊機靜止在年前年后的風雪之中。疫情之下,誰也不知它們何時掙脫冰雪和銹跡吱吱嘎嘎重新啟動。多年以來,城市生活到處都是免費WIFI,就算不免費,密碼寫在墻上,張亮也可以通過各種方法破解。他可從來沒考慮過自己應該去營業廳辦一個無限流量的套餐。他考慮過在線辦一個無限流量,但還沒付諸實施,他就發現,這完全是一種對資本市場的屈服(這種所謂骨氣可是他和趙志明等人偉大友誼的核心部分),也是多余的。戴著口罩在村路上晃蕩的時候,劉曉華家門前居然有滿格的WIFI,用戶名就是漢語拼音全拼liuxiaohua。 若非WIFI,張亮可以肯定自己已經忘了劉曉華。雖然劉曉華跟自己青梅竹馬,在童年時期,曾在過家家的節目中扮演過自己的妻子,但初中之后,可以說它們就分道揚鑣各奔前程了。然后是張亮在高中暗戀某個女同學,在大學談過兩場戀愛,之后有過若干戀愛、同居乃至通奸的經歷。而劉曉華呢,他也僅僅是剛剛在父母口中隱約獲知,已經跟男人離婚好幾年了,這幾年一直住在娘家。 “不過,”張母說,“蠻能干的,天天早出晚歸,在鎮上有個門面,賣裝潢材料,錢沒少掙。” 確實,劉家的三層洋樓應該是村里最高大豪華的建筑,據說這完全得力于劉曉華的經濟條件。 “我都忘了她長什么樣了。”張亮說。 這句話其實不是問題,但張母顯然是過度理解了,想了想,說:“不丑。” 雖然打過好幾個照面,張亮沒法判斷劉曉華到底丑不丑。因為他們相遇時彼此都戴著口罩。如果不是劉曉華一驚一乍地主動喊出他的名字,張亮的本意就裝作不認識。 “是我。你是?”張亮還是想繼續裝。 劉曉華說:“我是劉曉華啊。”但她并沒有如張亮所愿摘下口罩讓自己辨認。 “哦哦,劉曉華啊,新年好新年好。” 他們站在劉曉華家門前彼此寒暄幾句,劉曉華就騎著電動車出門了。好在劉曉華沒有提本文開頭那三個問題。 第二次,還是在劉曉華家門口。她還是出門辦事,車上一左一右架著兩桶油漆。這次劉曉華流露出張亮何以在大冷天不在自己家待著卻靠在她家院子外面冰冷的鐵柵欄上玩手機的疑惑。張亮只好慚愧地告以蹭網實情,謊稱這不疫情嚴重嘛,公司的事情只能靠網絡解決。雖然張亮明確表示自己早已經驗豐富地破解了劉曉華的網絡密碼,但劉曉華還是熱情地報出了密碼:88888888。 當然,劉曉華的父母(沒戴口罩)也多次看見張亮。二爺二嬸熱情邀請過張亮進屋里坐坐,張亮都以疫情嚴重響應政府號召絕不串門相婉拒。二爺二嬸大概也僅僅是客氣客氣,并不勉強。 就這樣,張亮和劉曉華在“老地方”多次不期而遇,他們的寒暄越來越少,以至于最后他們遇見都是以笑一笑相招呼。這從他們眼角平添的幾道皺紋可以看得出來。如果張亮沒記錯的話,劉曉華僅比自己小一歲,也快四十了。 不過,村里的閑言碎語還是穿過口罩很快通過張母的口反饋到張亮的耳中。但張母指責的并非“寡婦門前是非多”這句俗語以及兒子日復一日“跑寡婦門口傻站著”的蠢行,而是聲討村民的下流和庸俗。她跳出平時與他們為伍的陣營,倒戈一擊,陡然品質脫俗起來。她強調,劉曉華首先不是寡婦(“寡婦”是村民針對劉曉華這種離異情況的一種約定俗成的說法),其次,劉曉華和張亮從小一起長大,這么多年沒見了,偶爾說幾句話難道不是情理之中的事?再說了,兒子張亮可不是去找劉曉華的,他跟新聞里說的那樣是“在線辦公”(此話也是張亮誆騙父母的說辭)。張母甚至賭氣發狠地自言自語,就算兒子跟劉曉華好上了,又有什么不好呢?好得很!老娘高興得很,屆時劉曉華不用早出晚歸,就住在她和老頭子給兒子在鎮上買的房子里,不兩年,就得抱上大孫子,氣死你們! 張亮感到很尷尬,請求他的老娘不要再說了,并發誓自己再也不會到劉曉華家門前蹭網。不過,晚上睡覺前,他倒是暢想了一下老母的說法。劉曉華和自己弄假(三十年前的過家家)成真成了夫妻,自己不去北京了,等房子交付,就和劉曉華一起裝修,后者正好是開裝潢店的,估計還能省不少錢。二人自此在鴨鎮過上了平靜穩定的家庭生活。這確實也沒有什么不好。年近四十,漂泊多年,張亮承認自己確實感到有點疲憊。至于老母抱上大孫子的夢想,這倒有點好玩。據說劉曉華與前夫離婚的直接原因就是對方認為沒有孩子是劉曉華的問題,而如果自己把劉曉華肚子搞大了,那是否能讓其前夫顏面丟盡? 張亮對自己真是失望,這一連串的所謂暢想居然讓自己在臨睡前的黑暗中無恥地興奮了起來。 起碼有十多天張亮未再去劉曉華家門外蹭網。也正是這十多天,從各方面看,疫情似乎開始緩解。當然,這也可能是天氣轉暖的原因。水仙莖葉委頓被連盆潑入墻角,臘梅凋謝結出了顆顆青果,乃至于一覺醒來,隱約可聞魚苗場的水面上傳來陣陣蛙鳴。趙志明兩張賓館窗外的景象也證明了這一點。幾乎完全一致的角度,完全一致的拍攝對象,遠在湖北X城,一張荒蕪一片,一張則菜花金黃。 張亮跟趙志明仍時有聯系,張亮明確感受到后者情緒從最初的煩躁不安到眼下的安之若素。趙志明自比坐牢,他一度試圖越獄,但因為把守嚴密,未能得逞。現在呢,他在朋友圈曬的卻是佛經的只言片語,如給賓館房間白墻的照片配以“無者無何事?念者何物?無者離二相諸塵勞。真如是念之體,念是真如之用。性起念,雖即見聞覺知,不染萬境而常自在”這種詰屈聱牙的句子。為了配得上他們無話不談的偉大友誼,張亮除了點贊,更多的是調侃自己的這位老友。如在此條朋友圈下寫道:“您的意思是說,您還活著?”朋友圈互動外,當然也偶有私聊,發發語音什么的。張亮豈會隱瞞劉曉華這個村居期間的唯一值得向老友分享的小插曲?事無巨細之外,無非添油加醋。在趙志明看來,劉曉華顯然自幼就喜歡張亮,而張亮時隔三十年才恍然大悟。劉曉華是否因青梅竹馬的張亮而離婚,此不敢胡亂定論。但疫情如果再持續半年,但凡張亮拋一個媚眼,劉曉華攜自己的裝潢店以身相許看來是遲早的事。 所以,趙志明經過深思熟慮斟詞酌句終于在自己坐滿五十天的牢之后,向自己這位老友提出了一個請求,那就是能否借兩萬塊錢給他?趙志明告訴張亮,賓館不是白住的,一天四百多,自己早已分文沒有。而他跟張亮關系如此之密切,深知張亮手上沒什么錢,且因父母在鴨鎮買房而債臺高筑,家里可能也拿不出錢來,那么,張亮是否可以向暗戀了他半輩子的那個傳說中的鄉村富婆劉曉華開這個口呢? 張亮很明確晚飯時不顧父母相勸自己灌了半斤白酒是出于對趙志明的憤怒。他未卜先知地認為自己跟趙志明的偉大友誼恐怕到此為止了。而自己的北京之行也勢必千山萬水前途渺茫。他甚至還忍痛給李瑞強發了一個兩百塊錢的紅包,肉麻兮兮地表示這是“窮叔叔給咱兒子的壓歲錢,只是一點意思”。不過,他還是靠這半斤白酒壯膽,搖晃著走出家門,來到了劉曉華家門前。 真是一個春風沉醉的夜晚啊。 在劉曉華家門前,酒氣上涌,暈眩難支,嘔吐在地。巨大幅度的身體動作還產生了連鎖反應,他倒在了劉曉華家的大鐵門上。整個情形看上去就像他是一個半夜醉歸的丈夫被嚴厲的妻子反鎖在大門之外,而他必須怒氣沖天地搖晃大鐵門以示抗議和詛咒。 滿村的狗吠就不提了。原本熄滅的燈火驟然明亮起來。劉曉華家不愧是村中第一豪宅,門燈和院燈將張亮照得通體透明。被驚動從床上披衣趿鞋趕至院門的是劉曉華的父母,而劉曉華僅僅是從二樓的一個窗戶縫中探出披頭散發未戴口罩的半張臉。不過,因為燈光是自內而外的緣故,張亮雖然時隔多年第一次看到未戴口罩的劉曉華,可惜仍然沒有看清楚她的長相。 +10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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